《红楼梦》中的陆良话(六)

——读书话陆良之一

太文

       第七十八回,“凤姐笑道:‘谁可好好的得罪着他(宝钗),况且他天天在园里,左不过是他们那一群人。'”凤姐说的“左不过”,是“反正、无非”的意思。仍然是陆良老太太们常说的,估计有的年轻人听见了也搞不懂。陆良老太太们还会说:“你大妈,你的针线头多,先左点来给我使使。”第七十九回,“(宝玉)这百日内,只不曾拆毁了怡红院,和这些丫头们无法无天,凡世上所无之事,都要玩耍出来。”第八十二回中,“(黛玉)觉得窗缝里透进一缕凉风来,吹得寒毛直竖,便又躺下。”八十三回,“紫鹃答应着,连忙给黛玉盖好被窝,放下帐子。”“无法无天”、“寒毛直竖”、“连忙”、“被窝”、“帐子”等词语,说的不是地地道道的陆良话吗?

      第八十回,“薛蟠亦无别法,惟悔恨不该娶这搅家精。”如果薛蟠告诉陆良人说家里有个“搅家精”,陆良人都明白是回什么事。陆良人也把经常闹别扭、制造矛盾的女人称作“搅家精”。如果家里有个“搅家精”,那怄气、嚷架的事就避免不了,家人就难得安生。

      第八十四回,“贾母又道:‘……也别论远近亲戚,什么穷啦富的,只要深知那姑娘的脾性儿好,模样儿周正的就好。'”“周正”即“端正”。陆良人也常说“周正”,多指物。如,“墙上的画像要挂周正”、“柜子没有摆周正”、“这棵树长得很周正”、“这根木料很好,周周正正的”等。

       第八十五回,“宝玉笑道:‘几个钱什么要紧,傻丫头,不许闹了。'说的两个人都咕嘟着嘴坐着去了。”第九十二回中,“麝月道:‘二爷(宝玉)上学去了,你(袭人)又该咕嘟着嘴想着,巴不得二爷早一刻儿回来。'”陆良人说:“老人一个人单独过,没个叙家常的人,整天咕嘟着个嘴。”这是闭着嘴没说话的机会。另一种,“你要说就张嘴说,不要咕嘟着嘴,半天不声不响的。”这是心里有想法,但不开口说出来。又本回中,“袭人正要说话,只见那一个也慢慢的蹭了过来,细看时,就是贾云,溜溜湫湫往这边来了。”“蹭”,小心慢走;“溜溜湫湫”是躲躲闪闪、轻手轻脚的意思。平时常听到陆良人说:“你要走就快点,咋个磨磨蹭蹭,你是在那里溜湫咯?!”这个“溜湫”即是“磨蹭”的意思。

       第八十六回,“薛姨妈听说,暂且放心,说:‘正盼你来家中照应。贾府里本该谢去,况且周贵妃薨了,他们天天进(宫)去,家里空落落的。'”第一百一十九回中,“原来近日贾府后门虽开,只有一两个人看着,余外虽有几家下人,因房大人少,空落落的,谁能照应。”“空落落”,陆良方言要读作“kōng lao lao”。如,“以前的房子小,挤脚挟手的。如今盖了新房,屋大东西少,看着又空落落的。”“家里人都走了,就剩下老两个,屋里空落落的。”“从小娃外出读书去掉后,我这个心里老是感到空落落的。”“空落落”,是空洞、冷清寂寥的意思。

      第一百零一回,“贾母因问他:‘这一向怎么不来?'”别人看到这“一向”,也许搞不懂什么意思,可陆良人看了心知肚明,日常生活中没有哪个陆良人不会说的。如,“这向你去哪里啦?”“我去昆明好一向啦。”

      第一百零二回,“贾蓉道:‘不是说不治。为的是前日母亲从西府去,回来是穿着园子里走来家的,一到了家就身上发烧,别是撞客着了罢?'”一般人看,理解不了,陆良人刚看,也不一定理解。“撞客(磕)”,陆良话说成“zhuáng  kuò”。你只要到神婆娘家,就有问神看病的妇女,神婆娘装神弄鬼一番,告知说是什么鬼什么神“撞客着了”,需要破财才能免灾。贾蓉要是告诉陆良大妈,他妈回家路上“撞客着”,发烧了,陆良大妈就知道怎样帮他——点香、烧纸钱、泼水饭。说到这里,你也许会恍然大悟——原来是这个,不说也晓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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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欲知后文如何,且听下回分析。